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换了个话题,淡淡地问他:“不知容卿觐见,所为何事?”
容涵之自从那会儿跟他闹翻之后,很久没有主动觐见了,偶尔有几次也不过是为了他在修的那部兵书,请旨要开兵部的武库或是户部的架藏库。
偶有颠倒,倒也不是不情热,但总觉得疏隔,聂铉觉得容涵之如今和他睡觉的时候,待他更像是在对待一个年少姣好又任性的情人,那种感觉委实一言难尽,让他觉得十分微妙难言,以至于兴致缺缺。
容涵之向他欠身,笔直的腰微微一弯便重又挺直,像是被微微压弯的剑脊陡然被放开,几乎弹出一声龙吟。
他的次相风流含笑,朗朗地道:“臣闻匈奴斗胆犯边,特来请旨,为陛下分忧。”
第二百一十九章
聂铉愣了一下。
他没想过容涵之会主动向他提起征伐匈奴的事。毕竟一个有功之臣,只因为稍违上意,就在春秋鼎盛最该有所作为的年华被投闲置散了三年,怎么都该是有怨愤的吧?
真能一心为公满怀忠允,为君分忧一至于斯么?
聂铉两世为帝,加起来做了好几十年的天子,见过的臣子多如过江之鲫,他原是不信的。
但眼前站着的是容涵之,他看着那双明澈得半点没有矫饰的眼睛,干净得如九天长河洗过的眉宇,心里突兀地悸动。
豁然开朗般释然。
既然是容涵之,所有的情理之外似乎又都顺理成章起来。
当年所有的怦然心动,从不只是因为他的容色艳丽,更为那出众拔萃的矫矫不群。
聂铉笑了起来,笑罢仍旧不甘心地问了一声:“容卿,当真不怨么?”
容涵之也笑了,反问了皇帝一句:“臣为何要怨?”
聂铉摩挲着下巴:“容卿你身居高位,大好年华,却只因为朕和你置气,这些年来壮志难伸,困于京城,门可罗雀,无人问津,为何不怨?”
容涵之笑得厉害,摇了摇头说:“臣并不觉得受了委屈。”
聂铉稍稍坐正了身子,却听他的次相笑着道:“自古置黜贤能,怠误的是君王的社稷,受苦的是天下的百姓,于贤能本身,却又有何不妥?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案牍劳形,鞠躬尽瘁的啊,陛下。”
聂铉笑得厉害,好一会儿才缓过来:“原来朕将容卿这般的大贤投闲置散,是怠害朕自己的天下,耽误朕自己的江山黎民,朕可实在是个昏君。”
容涵之笑道:“那却未必,陛下还是贤明的。先前四境升平,陛下教臣修兵书以教后人,如今匈奴叩边,想必陛下已经想起臣来了。”
聂铉故作高深:“容卿怎知朕就想起你了?朕的朝中,也不是无将可用。”
容涵之微笑着故作惊讶的样子奇道:“事关北方边事,试问满朝文武,舍我其谁?”
聂铉轻轻击掌,道:“好一个舍我其谁!容卿……”
顿了顿,又笑又叹:“容卿啊,朕怎么就这么喜欢你呢?”
容涵之这才收敛了神色,深深下拜:“臣当竭力,誓定不负陛下厚爱。”
聂铉啧了一声,摇头叹道:“每次遇到你,朕就觉得没有办法。”
容涵之抬起身来,笑得轻快:“全赖陛下仁德宽厚,爱惜臣子,否则像臣这般口无遮拦,肆言无忌,乱语谤君的臣子,只怕早就已经在菜市口被铡成两截了。”
聂铉斜眼睨他:“难得啊容卿,原来你竟也知道自己口无遮拦,肆言无忌么?”
容涵之笑着道:“若是不知陛下雅量高致,又偏爱臣这般不羁的样子,臣又岂敢放肆。”
聂铉低低地调笑道:“原来不是肆言无忌,是恃宠而骄。”
容涵之仍旧是笑,理直气壮:“以色侍君都不知几回了,如何不能恃宠而骄?”
聂铉心上痒处叫他搔中,轻笑着起身道:“以色侍君这样的话,你倒说得坦然。”
容涵之略偏了偏头,笑得意味深长:“莫非臣做得就不够坦然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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