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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平海往事-寄印传奇纯爱版】(下部 第4章)

第(6/10)节

    而是拐进了小区。

    我没说话,只是揉了揉眼。

    「听见没?」停好车,她又盯着我,作势要再来一肘。

    我依旧没吭声,甚至,我觉得自己这张老脸阴沉得指不定就能拧出水来。
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,母亲终于拿过脸去。就这一瞬间,她突然扭身抱住了我,紧

    紧地:「咋给你说的,别糟践自个儿......」老实说,猝不及防,半拉阴影里,白

    玉般的颈脖白得耀眼,而我,则已全身僵硬。「有的小人啊——」母亲身上香喷

    喷的,不知是来自于体香还是化妆品亦或是什么洗发水之类的东西,我真说不好,

    「咱犯不着,」好一会儿,她轻吁口气:「你要出啥事儿,妈也别活了。」气流

    拂在耳畔,一阵酥痒,水雾般氤氲而起。

    我呆立半晌,好久没再说一句话。

    下车时,母亲吩咐我从后车厢里拎东西,山药、柚子、肋排、羊肉、酸奶、

    啤酒,大包小包,可得有三四十斤。我笑着问她咋知道我要回来,母亲瞥我一眼,

    反问我洗手没。我丈二摸不着头脑。她怪我啥也不懂:「吊完唁不拿白酒洗洗手?」

    我打个嗝说洗过了,确实洗过了。

    然而这一劫还是没能逃过。就我在厨房帮忙热粥时,母亲翻箱倒柜找了几根

    小红绳出来,说明天再去殡仪馆套胳膊上。没问题,行啊,无所谓。谁知一碗粥

    没喝完,她突然问我随礼了没。随了啊,能不随么。她问我哪儿来的钱,我说借

    的,她眉毛一下就竖了起来:「丧礼钱能随便借?真有你的!」

    第二天的火化仪式没怎么看,不是心理承受能力差,而是这类生离死别的场

    面我确实喜欢不来,更何况王伟超他妈在慾了一天后再也慾不下去了。这位面红

    耳赤的中老年妇女一度嚎得气若游丝、昏厥过去。在被抬到休息室后,又突破重

    重阻挠再次扑倒在冷藏棺上,她梗着脖子,却发不出一点声音。连一向稳重老练、

    甚至对儿子的朋友有些冷酷无情的老王都佝偻着身子,一个劲儿地抹泪。也就王

    伟超他哥尚能独挡一面。

    在火化搞了半个多钟头后,我进到后台给王伟超烧了几盘磁带。一盘盗版的

    nirvana 精选集,两期 自由音乐的附赠合集,一盘thepixes,正版的也有,《欲

    火中烧》和《上楼就往左拐》。这儿乎是我精挑细选的所有家当了。谨慎地擦干

    泪,我才走了出来,经过火化 窗口时并没有停下。

    九八年少管后,王伟超就被踢出了田径队,也没比我多待几天。据说中招前

    他哥曾跑陈建生家砸了不少钱,个假释回来试着报考本校的体育生,主攻短跑

    和三级跳,最后还是不了了之。毕业之前的多半年时间里,我们再没碰面。唯一

    的例外是九九年初夏的体育加试,我和王伟超正好邻组,各带一个小队。1000米

    测试前,我上主席台交名单时,他正在签字。在感叹了一番金钱的力量后,我只

    能站在旁边等。签完字,他冷不丁地转身,冲我笑笑说:「待会儿你可跑鸡巴慢

    点儿,别大伙儿都跟不上,那就去蛋了!咱这是考试,不是比赛!」至于当时是

    怎么回答的,完全没了印象。只记得哨子一响我就卯足劲儿狂奔,400 米的跑道

    超了第二名多半圈儿,事后差点被老师批死。不知道这算不算王伟超的阴谋得逞?

    墓园离殡仪馆并不远,只需从后门出去,沿着柏油路走上个一两公里。没有

    摔盆儿,没有引魂幡,没有披麻戴孝的贤子贤孙,没有奏乐和鞭炮,没有舞龙舞

    狮,没有脱衣舞。只有稀稀落落的十来个人,顶着骄阳,在柴油机的轰鸣和农忙

    的粉尘下,顺着农户们空出的蜿蜒小径,一步步进了墓园。骨灰存进了骨灰堂。

    我问这算不算埋了,呆逼们有说算,有说不算,所以王伟超到底有没有入土为安

    我也说不准。

    回来的路上,一个收猪的三轮车侧翻,不等收猪人爬起来,七八头二师兄便

    迈过晒着小麦的柏油路,叫嚣着往麦田狂奔而去。我们停下看了好一会儿,足足

    抽了两三根烟。 如果——我是说 如果,能来瓶凉 啤酒的话,那就更好了。

    当晚,哥几个提了点东西,一起去了趟王伟超家。他爸不在,他妈在卧室躺

    着,他哥 一个人搁客厅看电视。《大宋提刑官》,我以为这剧早播完了,没想到

    还在演,真他妈长。点了烟,他哥便招呼我们吃水果,理所当然,没人碰。卧室

    隐隐传来说话声,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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